【全职】余烬之光（双花）
2017大孙生贺
来不及写新文了，拿之前给亲友双花合志的guest文凑个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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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之光》
（双花）
（大孙回忆＋10赛季视角切换，10赛季为义斩第二次对霸图的时间点）
（是HE）
（孙哲平生日快乐！）
他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又觉得没劲，就放下了。
老选手多半都是大烟枪，抽烟的历史比念书的日子还多。他当年也被拉着试了一阵子，却没多大瘾。只有实在无事可做时，才点上一支打发打发时间。
比如现在，他一只手捻着烟，一只手捧着手机，既无法继续训练，也没什么人适合找来聊聊天，聊聊这些年的彼此。
*
离开百花后，孙哲平给张佳乐发了一条消息。
“加油”
他就这样写了两个字，连句号都没打。
对方的反应，他闭着眼睛都想得出来。张佳乐可能会生气，会红着眼睛大骂他的离开；骂完后可能又会哭，眼泪憋在眼眶里要掉不掉地逞强；更多的，他可能会担心，想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孙哲平想象着张佳乐所有可能的回复，那么地生动，那么地鲜活。他懂张佳乐，就像他相信张佳乐也懂他一样。
前百花队长笑了笑，然后抽出电话卡，扔进了垃圾桶。
*
他把烟搁在烟灰缸的边沿上，眼看着烟卷一点一点烧红，变黑，再碎成灰烬跌落在烟灰缸里。如同这时间也一分一秒地烧过去，人一生的得意时光是不是也有既定的长度，如果燃烧得太过张扬，便会早早地迎来结束？
他该感谢他的年轻老板，理解他的习惯，没有给他订一间无烟房。否则，他靠什么排遣这个晚上，给他一个环境让自己胡思乱想。
不过，时间也不早了。他思索着，也许我该去冲个澡，然后上床睡觉。
*
孙哲平瞧着朋友拿个菜单犹豫老半天愣是没下手点菜，忍不住催促道：“别磨叽，想吃什么就点，我请客。”
“好好……”
但是……朋友小心翼翼地瞟他一眼，打勾的笔落在菜单上，顿了顿又抬起来。
他和孙哲平算是发小，中学时也一起玩过荣耀。不过他技术一般，兴趣也不大，偶尔上线跟在声名大噪的狂剑士屁股后面蹭蹭经验而已。他曾经和孙哲平约好了，等百花拿了冠军，他这队长就要请他去全K市最好的饭店搓一顿。
没想到，孙哲平确实请他了，但却是在狂剑士遗憾地退出联盟后一年，两人在B市重逢的时候。这几年间，他当个北漂，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和K市的旧友们联系淡了。当看到孙哲平退役的消息时，他有心想开导开导老朋友，又怕一言不合戳到人伤心处，只好盘算着隔一阵子打听打听他的情况再说。结果这一拖就拖到了一年后。
此时，他看着孤身一人跑来B市从头打拼的孙哲平，感慨不已。可是，点瓶酒来个借酒消愁一醉方休吧，又记起孙哲平自打组建战队之后就滴酒不沾，现在孙哲平什么状态他又不知道，所以就自个儿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
孙哲平倒似乎没事人一样，反而问起他来：“还好吗，你没事吧？”
“我一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像是会出事的人吗？”朋友哀怨地看着孙哲平，“唉，直说吧，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孙哲平笑着反问：“难道我就像是会出事的人？”
朋友啧啧摇头：“有道是，看起来越没心没肺的人，伤心时才越会痛入骨髓。”
“滚，说谁没心没肺。”孙哲平斜他一眼，“还有道是，哪儿抄来的QQ签名？从小语文不及格的人居然做起诗人来了，酸不酸呐。”
“我当然比不过你了，全联盟最文艺的队长是谁啊。”朋友把菜单搁到一旁，对着孙哲平上下打量一番，“你真没事？”
“呵，你在对谁说话？”
“那——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孙哲平沉默了一瞬，然后摇摇头：“喝酒就算了。”他发现朋友仍显担忧的表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拿得起放得下，没事。”
突然，有一个身影从他心底冒出来。在看清楚之前，他把它压了回去。
“而且，我不能出事。”
*
他洗完澡出来，感到房间里有点凉。这季节的海风比较强，吹得窗帘哗啦哗啦响。于是他走过去关上窗户。
回头，他看见放在窗边桌子上的烟才燃了一半就被吹熄了。他拿起来重新点上，再放回烟灰缸边。
这个海滨城市他之前来过很多次，都是为了打比赛。退役后，就有几年没来。半年前他随队重返这里，虽然不至于升起什么物是人非的惆怅，毕竟这期间有不少城市都是时隔多年再去的，然而这个城市毕竟有一点不同——仅仅有稍微一点。
比如，晚上和队友们在临海的饭店吃海鲜时，再没有人嘻笑着闹着要他帮忙剥虾壳。
他望着大海，决定明天比赛完毕后去沿着海滨大道散散步。
他挺喜欢大海的。宽阔，壮大。
唯一的问题是，一个人去，还是——
*
孙哲平突然在手机报上看见了第二任百花队长退役的消息。
他迅速扫了一眼内容，接着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他和几个朋友搞的创业刚刚融资成功，正是最忙的时候，每天的精力都不够用。这让他联想起百花刚成立的日子，又让他无暇回忆那段时间的种种细节。
但是晚上夜深人静时，他终于躺到床上，却发现自己翻过来覆过去，怎么都睡不着。
孙哲平爬起来，从桌上拿过手机。新手机里没有存那个号码，但没关系，他背得了。然而他握着手机，握了好半天，还是没有拨过去。
他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他不愿意显得矫情，也不愿意显得冷漠。但他发觉自己连最起码说话的立场都找不到。
孙哲平自嘲地笑笑，丢开手机，重新躺回去。这次，他很快就入睡了。
过了半夜，他猛然醒来，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过手机闭着眼睛按下那串出现在梦里的电话号码。
先不管要说什么话，他只是觉得他应该打一个电话。至少，上一次那声加油，他还没有收到回复。
电话拨出去后，安静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了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上一次是孙哲平换了号码，这一次是他。
两年前的那句加油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句话，他再也不会收到回复。
于是孙哲平就又去睡了。
他是全联盟最肆意的狂剑士，带领的是全联盟最浪漫的队伍。他拼起来很野，放手也很潇洒。
只不过这时的他想不到几年后，他会被叶修叼着烟嘲笑，好歹关心关心后辈，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不看，他说道，斩钉截铁地，我不需要看。
*
他活动了一会儿手指，准备在睡前换次药。
几年间，疗程一直在继续，药方换了无数种。若某种药起了效果，即使那效果再小，他也想着，该坚持治下去；若没有效果，他就对自己说，指不定是自己没发觉呢，这药也许缓和了退化速度，那就也是有用的。
总有可能会好的。
*
孙哲平有个长辈，儿子沉迷于荣耀，揍了多少顿都管不住。眼瞅着还有一年多就高考了，无奈之下找上了孙哲平。
“阿平啊，你替我劝劝你侄子。”
孙哲平琢磨了一下：“您是要我劝他不玩，还是劝他玩啊？”
“唉，他要真有你那本事，我也就放手算了，说不定还能让他闯出个名堂。现在时代变了，我也不是老顽固。问题是那小子没天赋啊。”
“但是，要我强迫其他人放弃爱好，我做不到。”
“那……”长辈颇有些为难。
他知道孙哲平的脾气，也知道他这后辈曾经有多么看重那个游戏。虽然他自己不懂，但仍然尊重他。“那阿平你看着办，我不强求。小子叛逆得很，我越说不行，他越反着来。但要我不管，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去看看他，不管结果怎么样，你说总比我说好。”
孙哲平想了想，应了下来，转身就去开了个账号。取了名字后，他付了份加急的钱，把新号交给代理练级。没用太长时间，这号就进了神之领域。
拿回账号卡，登入那片熟悉而陌生的区域，孙哲平也不耽搁时间，直接搜到侄子的号，就操纵着自己的新角色过去了。
他那侄子自然是知道他的。孙哲平找到人后，也没提长辈的请求，单说切磋切磋，对方便喜出望外地接受了。
“还是孙叔了解我！”侄子看见孙哲平的狂剑士站在竞技场的另一头，兴奋得噼里啪啦敲字，“我爸根本不理解！荣耀对咱们来讲，就是这世上最棒的世界！我才不要他管，我要闯出属于我自己的天地！”
“好。”孙哲平说。
然后侄子被完虐。
竞技场一片沉寂，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孙哲平施施然点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去翻侄子账号的信息。刚才一上手，他就看出来这小子确实没有天赋。而个人信息里无名的公会和惨淡的对战记录也证实了他的判断。
孙哲平吸了一口烟，然后按灭，打开了通话。
“你听好，这话我只讲一遍。我不会逼人放弃游戏。但如果真正热爱它，要登上顶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必须赌上所有的一切。”
侄子很少听见孙哲平如此严肃的训话，一时间被镇住了。其实，他只是想逃避学习，逃避啰嗦的家长，他心底里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可是眼下孙哲平用最直白的方式把这个现实亮在他面前，他不得不接受。
“叔，谢谢你……”挣扎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是我爸叫你来的吧。他老讲大道理，我不爱听。但是我明白的，我远远比不过你，不管是技术，还是执着……可是我学习也不好啊，你说，我能做什么呢？”
“一个既喜欢、又有天赋、又能得到回报的事业，说实话，有人一辈子也没找到。那么，在找到之前，就做好现在能做到的事情。”
“叔，我一直觉得你挺没个长辈的样子，现在这话说得，看来还是有几分像的嘛。”
“我就是你长辈，给我好好听话。”孙哲平笑笑，“如果偶尔想来放松一下，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爸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还会一直玩吗？我以为你退役后就再也不碰荣耀了，没想到还这么厉害。说真的，要不是看你这号才开没多久，我都要以为你是早有预谋回来的呢。”侄子的心态调整好了，人也开朗一些，跟孙哲平开起了玩笑，“再睡一夏，这什么名字啊，滚键盘滚出来的吧？再临时开号也别随便取嘛，看不懂，也不爷们，一点都不像个狂剑士。”
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孙哲平脑中响起。
——哈哈，瞧你这名字，一点都不爷们，哪儿有狂剑士叫什么花的啊。
——你有立场说我？
“叔？叔你说什么呢？什么立场？”
孙哲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把心里话不小心说了出来。
于是他翻手又把侄子砍死一遍。
*
队友们还在继续训练，为了明天迎战老牌劲旅，即使明白获胜的希望渺茫，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果然是年轻人，精力旺盛，真好啊。他看了看时间，感叹道。
小伙子们这两年务实了不少。他最初还担心这几个富二代到底能挺过几个挫折，会不会只是一阵心血来潮，临上阵就退缩了。好在不用多久，他们就打消了他的顾虑。
能让他决心重返联盟的，除了那片赛场，还有年轻队友们的热情，让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
“我在联盟四年，离开了又四年，现在是再回去浪一把的时候了。”
朋友瞪着手机，似乎这样也能把电话那边的人瞪出个窟窿。他知道最近有个富二代找上孙哲平，要他帮忙打一盘。怎么两天不见这人就要重新做回职业选手了？
他抱着一丝希望追问：“兼职？”
“要打就打，兼什么职。”
“生意呢？”
“以后退役了再说。”
朋友缓了缓神：“来真的啊……”
“是啊。”孙哲平在电话那头说得理直气壮，“最近招了不少新人，看你应该也忙得过来。我再去拼两年，公司我就不去了，先和你说一下。”
“我谢谢您通知我啊！”
“那没问题的话我就去签合同了。”
“这就签合同了，您大爷的速度还真快啊！”朋友简直要哭了，“虽然我确实会支持你，但你就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吗？”
孙哲平的声音有些纳闷：“我没有吗？”
“拜托，你现在手上那点资本好意思叫退路。”朋友扳着手指头给他算账，“你想想，当初退役之后，你说要彻底断了和游戏里的人的关系，所以你找我一起干差不多算是重新建立人脉。现在你又抛下这边，回去打比赛。等你退役后回来，谁知道会不会又要从头开始。”说着他就直摇头，“你太蛮干了。”
孙哲平笑了笑：“给自己留退路的还叫狂剑士吗？”
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朋友无力地扶额：“手能撑得住？”
“在锻炼。”孙哲平顿了顿，又加一句，“会好的。”
“好吧，那我只有祝福了。反正我劝不了你，你太倔。”
谢谢，孙哲平说。同时他不禁想道，他才不是最倔的那个。明明有人一副好说话的样子，骨子里却有比他更深的执念。
“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知道，有的事情不得不妥协。”他最后跟朋友说，“可是，我还有东西不到山穷水尽就不能放弃，比如那片赛场。”
还有那个人。
这几年间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身影终于变得渐渐清晰。
*
换完了药，他又做了一套手操。
今晚团队赛的训练他缺席一两次无甚大碍，但个人赛要上场，就必须把状态保养好。这一个季度下来，他的胜率并不低，有一期赛报甚至还就此报道过。
记起队友把那篇报道拿给他看时遗憾的表情，他忍不住笑着摇头，把思绪拉去明天的比赛。
上一轮的对抗中，他没有遇上他。这次不知道对面如何安排。如果遇上了，要不要说几句话？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躺上床，熄了灯。
烧到尽头的烟在黑暗中最后闪了一闪。
燃烧吧。
既然要燃烧，就烧个痛快。
*
“加油。”
“嗯。”
在离开赛场的五年后，孙哲平收到了遥远的回复。
赛后他在通道里等他，看着那个身影终于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然后用曾经熟络的方式打了声招呼。
张佳乐的笑容满是喜悦，却也毫不意外。于是孙哲平便知道了，他们两人有一样的想法。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依然懂对方。
“去海边走走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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