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夜空中最亮的星（双花）（8-9）
8
这件小烦恼他每年夏天都会遇到。
上学那会儿，学校要求男生必须剪很短的短发。后来做了职业选手，张小少年的头发总算可以无拘无束地随同心里的浪漫主义一起增长起来。然而想象中的未来总是很美好，在第二赛季的夏天，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头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的烦闷。
那时的联盟还处于开荒期，各大战队的条件都不优越。虽然K市号称彩云之南四季如春，但那年天热得早，十来个精力旺盛的大小伙子在同一间训练室里窝一整天酝酿出的热能也丝毫不比桑拿室差。尤其当那唯一一台立式空调坏掉的时候，脆生生的乐乐小花朵都快蔫了。
“太热。”在队内训练中连续三轮败给孙哲平后，张佳乐义正言辞地总结。
“甭想找借口。”孙队长义正言辞地驳回。
“我的汗都要顺着头发滴到眼睛里了有本事你试试啊！”孙哲平那头短发此时在张佳乐眼中异常清爽异常拉仇恨。
孙哲平闻言上下打量张佳乐。张佳乐的脸被闷热憋得透着粉红，短袖被拉起卷到肩膀上，T恤衫紧紧贴住腰背，露出少年正在蜕变为成年人的微妙曲线，像一株抽苗中的挺拔的树，散发着活力四射的光芒。孙哲平被晃了眼，顿了两秒钟，说：“我去买饮料。”然后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手指了指额发，“为什么不试试夹起来？”
张佳乐一拍大腿。
于是午休后开始下午训练的百花众人，看见副队长顶着新发型出现在训练室时，一阵咳嗽声此起彼伏。
“那个……副队……”总算还是有队员忍不住出声，“你头上的……”
“怎么了怎么了！”说实话张佳乐买到这个发夹时也有点忐忑，此时被人盯得不由脸红，却强自嘴硬，“这点小事都要大惊小怪，还怎么打比赛了！”
“呃也不是……就是……不习惯……”
“靠！”张佳乐死撑了几秒也撑不住了，“小卖部里只有这一种啊！你们以为我想戴有朵花的发夹吗！”
话音刚落，训练室的门被推开，孙哲平走进来，第一眼就瞥到了张佳乐头上的新装饰。他挑了挑眉，张佳乐瞬间甩来杀人的目光，众队员连忙缩脖子躲到电脑背后。
然后他们听见孙哲平干脆地说：“不错。”
张佳乐点点头，满意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训练室顿时又响起一片咳嗽声。
9
用凉水洗了把脸后，张佳乐认为自己冷静下来了。就算从卫生间出来后看到孙哲平非常自然地靠在他的躺椅上拿着他的杯子喝水，他也保持冷静地走过去一脚把他踹起来。
“来帮我收拾东西。”张佳乐居高临下吩咐道。孙哲平看他一眼，跟在他身后往储物间走，进房间手里就被塞了一把榔头。
“嗯？”孙哲平用单音节表示疑惑。
“帮我把那个砸开。”张佳乐指了指角落里摆着的箱子，“我钥匙搞丢了。”
孙哲平提着榔头在箱子前蹲下，检查那把生锈的挂锁。张佳乐在身后看着他的动作。几年不见，孙哲平的肩更宽了些。
真的是好几年没见了，张佳乐忽然再次鲜明地意识到，更别提这么近距离地在同一间房间里。
不说孙哲平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那几年。列屏群山隔着网络留下几句话疯了一把后，再一次的对话竟然就要数到十五个月后的“加油”和“嗯”，台词简短得估计只有“？”和“……”可与之媲美。
霸图对每一个对手都会认真研究，但显然认真程度各有不同，而义斩——说得不客气点——属于只到比赛那一周才会看看录像集锦的那类。可是选手的私人行为却有所不同。每周比赛完，张佳乐都会下载义斩的比赛录像。在主场比赛就当天晚上看，在客场比赛就第二天在回程的飞机上看，看完再睡一夏的个人赛就退出视频。这赛季孙哲平上了几场，他就看了几场，没一次落下。
而他不知道孙哲平在跟着义斩的各位研究霸图的比赛之外，有没有私下专门看过他的比赛录像。直到跟他对战的那天，张佳乐才从再睡一夏明显的试探攻击中确定孙哲平这人还真没刻意研究过。但即使如此，最后，再睡一夏仍旧冲破了他的新式百花打法，然后一头栽倒在百花缭乱脚前。
那天走出比赛席，张佳乐隔着赛台向对面望了一眼。孙哲平已经走过了一半，步子迈得比张新杰还目不斜视。
果然是你啊。能干净地斩断过去，毫不留恋。
可是这样的孙哲平，竟然清楚地记得八年前自己偶然戴了一次发夹的小事，甚至连冲他比划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你还记得。”
感叹脱口而出。张佳乐的声音不大，但依然被听见了。孙哲平正掂量临时武器的手明显顿了顿。
张佳乐有点窘。
这句话来得跳脱，只是他的自言自语，听者可能根本无法理解他指的是什么。而他现在巴不得孙哲平听不懂。他不想表现得自己好像还留有软弱的思绪似的。于是他搜肠刮肚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但孙哲平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回复的语气很淡，仿佛说一加一等于二，理所当然便该如此。
孙哲平说：“你所有的事我都记得。”
没有复杂的原因，无需多加解释。只因他是孙哲平，而他是张佳乐。那么孙哲平就该懂张佳乐。
天经地义。
然后他挥臂，砸开尘封了三个夏天的挂锁。
张佳乐耳朵嗡一响，像是这一下也狠狠地砸在他的胸腔上。
没有思前想后，张佳乐直接扑上前去。
孙哲平正打开箱盖，对着横七竖八堆满了的大大小小零碎物件嘟哝你都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没说完余光里就见一片黑影压了上来。
“你干嘛——！”孙哲平大喝一声，被张佳乐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手里还抓着刚翻出来没来得及看的一本什么东西。
“喂，起来。”孙哲平推了推身上的人，没动弹。“喂喂，张佳乐。”他又在他脑袋顶上拍了一掌。张佳乐蹭了蹭，脸仍埋在他的胸口，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孙哲平思考要不要用手里这本似乎还挺厚实的书砸他一下，可是最终也舍不得真下手。于是他百无聊赖地瞟了一眼书的封面。
《荣耀职业联盟七年典藏版纪念册》。
啥玩意儿？
孙哲平不是八卦的人，但是摆在面前的东西顺手翻一下也符合起码的好奇心。哗啦哗啦纸页迅速翻过，定格在“百花队长”那一页。孙哲平盯着“心目中最强的荣耀选手”这栏下面的问号，盯了一会儿，把书甩回箱子，低头重新看向还趴着的人。这个姿势，张佳乐只留了头顶在他眼前。
而孙哲平忽然想起，在他伤势爆发那时，以及在他离开百花那时，他印象中记得的张佳乐，也是这样的一个角度，让他忍不住想揉一揉那细软的发丝，却怎么也无法伸出手。
TBC
明天开始我要出差一个星期，所以等回来后再更这篇。我会先努力写草稿的，争取这个月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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